肆渡

【茶布】走马灯

【短篇/3k字/一发完/布姐第一视角 】

写给 @Aya 谢谢您带我进jojo,让我没有错过这么好的漫画。


=========


<01>

我想,我大概是死了。

很惭愧我没有立刻发现这个事实。

虽然我很清楚的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那股剧烈的疼痛撕碎,但我可以马上让乔鲁诺修补好它,就像他经常做的那样,现在他就在外面。

只要我能走出去,哪怕爬出去也可以。

不过说实话,这个可能性不大。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,我现在正在经历的,大概叫做人生的最后走马灯。

所以我想,我大概是真的死了。

我以前一直以为所谓走马灯,就是让你重生一般,急速的再次经历一遍你之前的人生。

而你的人生,简单总结就是平凡可悲。

当了一辈子小弟,好不容易想要造反,口号还没有喊出来,人就死了。

客观的说,还要补充加上一点,可笑。

然而我错了,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回忆都冲上我的头脑,它们太快太汹涌了,几乎要突破我那脆弱的头骨,把我冲出记忆的世界,使我飘上了云端。然后居高的我,就像个第三者那样,漠视着本属于我自己的人生。

我看着那个小小的,丑丑的婴儿从母亲的子宫里出来,而他温柔的母亲把他怀抱在怀里。一切事情都开始在我面前重演。

走马灯一定是巨细无比的,甚至有好多我忘记了的小事又重新浮了上来。

它又是不偏袒的,好的,坏的,有力的,无用的,痛苦的,甜蜜的,它们都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速度在我面前飞逝着。

我忍不住想,如果走马灯能像忧郁蓝调那样随意加速减速开始暂停就好了。

对,忧郁蓝调。

阿帕基的面孔刚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。我们刚刚打赢一场战斗,他放出了他的替身,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替身能力。而有个和我一样的人凑在他面前,笑着,玩着他那细长的发丝,他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和我长的一样却更年轻更幸福的人,表情很凶,但一点也不生气。

这时候那个和我长的一样的人说,“阿帕基,忧郁蓝调很像走马灯呢,听说死神收割灵魂时会把那个人的一生抽出来,就像走马灯那样播放一遍。只是你能看到的是别人的一段经历,而死神是别人的一生。”

而阿帕基瞪着眼睛不服气的说,如果我想看到别人的一生,我也可以。

这片回忆也迅速的消散了,我却发现我仍然想着阿帕基。

对,该死的,我都不知道我临死前想到的人居然会是阿帕基。

 

 

<02>

如果一想到阿帕基,那就有太多太多可以想的了。

如果不是走马灯,我都不会发现我的后半生里居然满是阿帕基的影子。

和阿帕基一起已经变成了某种习惯,而我直到死了,才发现这一点。

 

现在走马灯已经演到几个月前。

那时候我刚刚去执行了一项非常危险的任务,失联了好几个月。

而我终是死里逃生,回来了。

纳兰迦一看到我,就像个才断奶的小孩那样——虽然他确实还只是个孩子——抱着我哭,其他的人也追上来,问东问西。我的伤口被扯的火辣辣的痛,消耗干净的体力也难以支撑。却不忍心推开他们,他们再吵再烦,也是我的家人,看到他们,我才觉得我终于从那个绝望的死地回到了家。

我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,阿帕基不在。

阿帕基呢?我说。

我都不知道我这句话听起来居然这么失望。

纳兰迦说,还在外面呢,好久没看到他了。

他们说他像疯了一样到处找我的消息。

他们说他甚至闯进了本部,吵着要找老板。

他们说,布加拉提,你能想象吗?阿帕基用忧郁蓝调一遍又一遍重演着你还在的场景。

整日整夜,毫不停息,甚至不在意随时可能袭来的敌人。

我顿住了,伤口不再火辣辣的痛,相反,他们的话语就像巨大的疯狂运转的真空机,拼命地把我置于真空之中,用无形的手扼住我的喉咙,我顿住了,甚至不能呼吸。

我不能。

我连这句回答也说不出口。


我又想到了当年一个人默默抽烟的父亲,父亲总是这样,什么话也不说。

可我害怕离开了沉默的父亲,他以后一定会更加的寂寞。

 

在这里的所有人,我都把他们都当做我的孩子,我的兄弟,我的家人,我的责任。

而阿帕基无疑是里面最傻的那个。

 如果我真的离开了他,他以后一定会非常的寂寞。


“你能想象吗?”走马灯里的纳兰迦又一次说出了这句话。

“我不能。”

这一次,我终于说出了这个答案。

我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脑海里,震醒了我。

我到底在干什么?难道我就要傻乎乎的在这里看完以我为主角的电影?

不,我不能死在这里。

我从云端上跳下去,抓住走马灯的尾巴,和死神玩拔河游戏。无论如何,我不能再让它继续播放下去。我要像阿帕基命令忧郁蓝调那样命令它暂停。

我恳请主,恳请死神。

我跪下,亲吻您的脚面。

再三的恳求您。

我不能死在这里,至少,不要让我死在阿帕基的前面。

 

 

<03>

“布鲁诺,快叫阿帕基他们过来。”

我听见自己说出了这句话,而我发现布鲁诺居然也听到了。

可我来不及迟疑,来不及惊讶,更来不及狂喜。

危机仍然重压在我身上,使我无法喘气,我说,快叫,阿帕基,他们过来。

 

 

<04>

今天是四月四号,星期三。

这一周来难得平静的一天。

就在我“复活”后,大家就经历了两次战斗,然后迫降在撒丁尼亚附近。暂时摆脱了组织的追踪,得以喘气。

我看着疲惫不堪的大家,没有福葛,但我不怪他。

相反,那之后我一直在后悔,后悔把他们拖下水,他们应该谁也不在的最好。我决定的这条路应该我自己来走。

我正这么想着,阿帕基走了过来。

他说,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怎样。

他虽然这么说,却什么也没有做,只是静静的看着我。

而我也静静的看着他。他的眼睛是淡淡的紫色,就像紫水晶,却没有紫水晶那么亮眼,而他的头发却又是更淡的紫色,他的头发很长,却又硬又粗,固执的在发稍一端翘了起来,怎么梳也梳不下去。可我仍然觉得他十分的乖巧。

乖巧,连我自己也轻轻的笑了,我不知道这个词能不能用来形容他,应该是不能的,他孤傲,又矛盾,固执,还容易生气,总之是和乖巧不沾边的。

可现在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我的面前,垂着眼睛看着我,紫水晶一般的眼睛望着我,一动不动,只有月光在他的双眸里激起水花,确实又让我忍不住用乖巧形容他。

然后我听见阿帕基也轻轻的笑了,他问我,布鲁诺,你在笑什么。

我愣了一下,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布鲁诺,而不是布加拉提。

我没有回答他,而是反问他,你呢?你在笑什么,又在看什么呢?

他说,我在看你,我要把你的样子好好的记下来。

我本来想说,以后的日子多得是。但这句话没有说出口,我只是又笑了笑,说,我和你想的一样。

 

在那天的最后,阿帕基终于伸出了他的手,想要像他开头就说的那样,检查一下我的伤口。

我不着痕迹的躲开了。

我害怕,我害怕他发现什么不对。

因为我的的确确的死了,尽管我还能言语,还能行动,但我的心脏早已经停止跳动,脉搏也早已没有了动弹。我现在“活着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偷来的,我一边和他们说着话,一边和死神玩着拔河游戏,我咬着牙,用力到双手被磨破,鲜血渗进了命运的绳索中。

而我害怕阿帕基发现这个事实。

于是我说,去睡觉吧。

我吻了吻他的额头,就像哄小孩那样哄他入睡。他撇着嘴装出嫌弃的样子,却乖巧的任我摸着他的头,指尖穿过他的发丝,那种真实感差点让我当场落下泪来,我赶忙叫阿帕基去睡觉。

众人在乌龟里缓缓睡去。而我则是彻夜无眠。

死人不需要睡觉,睡觉对我来说已变成一种奢侈,我只想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我从死神那抢来的时间,再看看我的阿帕基。

 

 

<05>

时间不过才过去区区一天。 

阿帕基就倒在我的面前,深色的血块将他淡紫色的发丝凝固在一起,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我昨夜彻夜凝视的灼热的视线。而我懦弱的甚至不敢触摸他。

我看着乔鲁诺摸着他的尸体,我看着米斯达摸着他的尸体,我看着纳兰迦摸着他的尸体。

而我站在一旁,静静的看着他,看着他淡紫色头发和紧闭的双眸。数着他一根又一根的睫毛。

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那失去生命的身体开始腐烂,慢慢的丧失功能,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原因。我感觉不到疼痛,感觉不到哭声,甚至感觉不到痛苦。

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祈求能再苟活几日,违背人世的定理,许下如此贪心的愿望,才让主这么惩罚我。

这一切都怪我。

也许是阿帕基太熟悉倒带的人生了,他都没有意识到那是人死前最后的走马灯,也许他还以为那是他的忧郁蓝调,他都不知道抓住走马灯的尾巴,就像命令忧郁蓝调那样命令它停下。

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到我的身边。

我有这么多的家人,这么多的兄弟,而阿帕基是最笨的那个。

他这么的乖巧,到了终点站就乖乖的下车,都不知道赖票,不知道再多坐几站,都不知道要回到我的身边。

我本以为早已死去的心脏开始跳动,却不是规律的跳动,而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抽搐。它带动我的血管,挤出最后几滴血液,粘在我破碎的嘴唇上。

我错了,我还以为我腐朽的身躯无法感觉到痛苦。

我再一次远远的望着阿帕基的身影,我想想,阿帕基大概是死了。

 

<06>

冷静下来,布加拉提。

我说,米斯达,我们快走,快离开这里。

冷静,布加拉提。

我说,纳迦兰,这里太危险了,你快侦察附近的环境。

冷静,布加拉提。

我说,纳兰迦,这是命令,这是阿帕基的觉悟,我们快出发吧。

冷静,布加拉提。

我一遍又一遍这么对自己说,一遍又一遍压抑我的情绪。

不然我怕我会在这里哭出来。

不要让我在这个时候哭出来。

让纳兰迦尽管去指着我的冷血吧,让我变成他想象的那样吧,主,不要让我现在哭出来。

我跪下,祈求我主,亲吻您的脚面,再三的恳求。

如果要哭,至少不是现在,我不知道我是否能上天堂,但祈祷我能与我的阿帕基重逢,他会依然乖巧的在那条黄金大路上等着我,我希望我能再见到他,届时,请再让我落下喜悦的泪水吧。

而我的主,我现在,还要迈开大步,继续前进,绝不回头。



END.



请给我多多的评论吧!


评论(14)

热度(47)